水千田

【金钱】他,来自TangⅠ

今天的联五依旧热闹,具体体现在——

  “王耀!你和伊万果然是世界的威胁!”这是义愤填膺的阿尔弗雷德。

  “等到死胖子分裂成五十个,记得向万尼亚和小耀下跪道歉哦。”这是笑的浑身冒黑气的伊万。

  “我的上帝。亲爱的亚瑟今天的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的一副衰样啊。”这是对镜子顾影自怜的弗朗西斯。

  “闭嘴蠢货!这个世界上独独你没有资格指责我!”这是抓着茶杯咆哮的亚瑟。

  “啊对对对对……”这是不断低头看手表的王耀。

  阿尔弗雷德生平最受不得王耀这般敷衍态度,气愤的起身手重重拍王耀桌前:“喂,你有没有好好听Hero讲话?”阴影倾斜而下,王耀视线终于脱离手表。

  然后,王耀慢慢勾勒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抱歉,我走神了。你可以再说一遍吗?”阿尔弗雷德的大脑自动将话翻译过来:你说的内容太无聊了,重复一百遍我都不会听的!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气死。

  “你……给Hero等着!”

  不知道第几次了,被王耀气得夺门而出。

  王耀、王耀、王耀、王耀、王耀、王耀、王耀、王耀。阿尔弗雷德想不通,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王耀敢直面他的怒火无动于衷?凭什么王耀敢不断挑战他设立的规则?凭什么王耀敢如此……傲慢?

  这些疑问似乎没有任何人能解答,本田菊闭口不语,任勇洙顾左右而言他。直到他把王晓梅灌醉,在他面前拘谨的不成模样的女孩打着酒嗝,胆大包天的指着他的鼻子轻蔑道:“因为你没见过他最强大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你永远不可能了解他。”

  王晓梅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汉啊、唐啊。五千年多远呢?远,太远了。远到王晓梅口中的寻常事皆是阿尔弗雷德无法触及的遥远的故事。

  和王耀的会谈时间快到了,阿尔弗雷德推开会议室的门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呀,来的时候有急事要处理。Hero绝对绝对不是故意踩点哦。”

  遗憾的是,王耀不在。

  桌上的红茶散发奇异的香气,阿尔弗雷德摸摸杯把。热的,估计人才离开。

  手表的秒针孜孜不倦的转了二十五圈后,阿尔弗雷德撑着下巴开始思考自己被放鸽子的可能性。

  放鸽子这种事,王耀那个老阴逼有极大的作案可能。可是这次会谈很重要,是双方努力协商了很久才得到的成果。王耀不可能为了气他而放弃巨大的利益。

  所以,问题来了。王耀去哪了?上厕所忘记带纸了?

  吩咐部下去联系中方人员,阿尔弗雷德四仰八叉的躺沙发上。顺手抽走王耀的《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算是阿尔弗雷德那边比较有名的中文典籍。据说是世界上最早的军事著作什么的……

  古人云、以史为鉴。是王耀在外交场合提过最多的字眼,接在这些字后面文绉绉的话让阿尔弗雷德每次都听的头大。

  果不其然,随手翻开。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每一个汉字阿尔弗雷德都认识,连接成句却让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怀疑自己。

  在洋洋洒洒六千余字的熏陶下,阿尔弗雷德两眼一闭,睡着了。

  洁白如玉的瓶身绽放青色典雅的花卉,年幼的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器皿。和亚瑟家镶金戴玉的皇家用品相比,眼前仅用两种颜色孕育的花瓶清丽且脱俗。小手不由自主的伸出,瓶子又凉又滑,犹带淡淡的异国幽香。

  阿尔弗雷德追问亚瑟花瓶的来历,亚瑟出了好久的神才回答:“China。”

  那是阿尔弗雷德首次知道王耀,哪怕是通过一件漂洋过海的货物。

  当晚,阿尔弗雷德的梦里下了一场青色的雨。

  China是什么样的?她一定是个女人吧,拥有媲美海伦的倾国倾城的容貌,身着极光的欧若拉的无垢长裙,宽容温柔满怀爱意的尊贵神女。

  可,当阿尔弗雷德踏上日思夜想的神秘的东方土地时,他的梦碎了。冲天的业火是亚瑟和弗朗西斯的杰作。文豪笔下能与帕特农神殿平分秋色,如同月宫的建筑在贪婪和欲望面前灰飞烟灭。

  古老的皇都随处可闻烧杀抢掠的哭嚎悲鸣,阿尔弗雷德一步一脚印来到那个人身旁。他一眼就注意到,那个人很奇怪。穿着满是尘土的官服,安安静静的站在火焰几步外。对于阿尔弗雷德的接近不躲不闪,呆呆望着升腾的火焰,似乎下一刻要走进火焰中,又似乎要将全部一切彻底装进眼底。

  那个人是典型的东方相貌,黛色细眉、蔷薇色嘴唇、长发如墨。符合阿尔弗雷德对东方神女的一切遐想。令人惋惜的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被拉下神坛,跌的满身淤泥狼狈不堪。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不可原谅……不可饶恕……”那个人的声音暗沉沙哑,愤怒、绝望、仇恨各种情绪化成刀刃将单薄的身体千刀万剐。指甲划破脸颊,落下丝丝血迹。

  火焰迸发的零星火光伴随坍塌声让阿尔弗雷德不由后退,他见那个人仍在原地无动于衷。就好像感受不到恐惧,丧失了痛感。

  “喂,”阿尔弗雷德挠挠脑袋,素来利索的嘴皮子罕然失了用武之地:“待会亚瑟他们就要过来了。你……快走吧。”

  那个人好似没听到,一直在重复:“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不可原谅……不可饶恕……”脸颊随着他的抓挠血越来越多,看上去凄厉恐怖。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弱肉强食是亚瑟教会阿尔弗雷德的第一项生存法则,在这个世道下要不变强要不去死。

  何其残酷……阿尔弗雷德眼睁睁看着柔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反抗的男人被尸首分离。孩子、孩子更不用说。

  老实说,阿尔弗雷德内心空荡荡的。他一直走,一直不停的走。直到他听到悠扬的乐声。

  阿尔弗雷德扒拉下脸上的《孙子兵法》,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睡醒啦?”熟悉的语调入耳,阿尔弗雷德没好气的抬眼:“王耀!你居然敢……”满腹牢骚在看清眼前人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王耀不知从哪掏腾出一身明黄色的圆领袍,上头夸张的用金丝线镶龙凤的图腾纹样。头上戴了顶幞头,加上手里抱的紫檀五弦琵琶。一身行头明目张胆的告诉世人“我很有钱”。

  见阿尔弗雷德一脸懵逼,王耀点了点嘴角,含笑道:“小朋友,你流口水了哦。”

  阿尔弗雷德大脑轰然炸开,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嘴角。一遍,没有。两遍,还是没有。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被耍了,阿尔弗雷德怒视王耀。

  谁知王耀对他视若无物,专心致志拨弄琴弦。清灵的音符自白皙青葱的手指流动,韵律和阿尔弗雷德在梦中听到的如出一辙。

  宁静悠远,婉约温润。活泼的音符为阿尔弗雷德呈现江南水乡的秀美风姿,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台还有……

  琵琶声猝不及防的停了,阿尔弗雷德倏地回过神:“……怎么不弹了?”这还是王耀第一次在他面前弹琵琶。王耀甩甩手,古怪的瞅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给出堪称石破天惊的回答:“朕累了,不想弹。”

  阿尔弗雷德震惊:“你、你说什么?”当事人不语,显然是不想重复。

  王耀是感染了本田菊的中二病?不对啊,依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数次交锋来看。王耀是重礼数的性子,即便很多时候将阿尔弗雷德的话视为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他还是会保持一个有问有答的良好形象。

  而不是现在连眼神也吝啬的不给予他,让阿尔弗雷德产生自己还不如琵琶有吸引力的念头。

  赶在阿尔弗雷德质问前,王耀忽然伸手点上阿尔弗雷德嘴唇:“嘘。朕喜欢安静乖巧的小朋友。”手指一触即离,微凉如玉的质感却留在阿尔弗雷德嘴唇。

  下意识抚摸嘴唇,阿尔弗雷德听到王耀开口:“初来驾到,有些问题希望得到解惑。”见阿尔弗雷德点头,王耀笑眯眯的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今……是何世?”

  突然被阿尔弗雷德火急火燎召集到会议室的联三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王耀阿尔弗雷德谈崩了?要逼着他们选边站?宣布三战的爆发?

  还好,一切正常。除了王耀换了身行头在说匪夷所思的话:“朕原本在大明宫给琵琶换新的琴弦,谁知眨眼间竟来到异国他乡。虽是异邦之地但富丽堂皇不输含元殿,朕一时花了眼又见外间有人安睡,所以才备一曲助眠。”

  什么情况??!!!

  门口沉闷的响动打断了众人,本来是凑热闹的任勇洙呆若木鸡的在门口跪的笔直。本田菊状况好一点,也只是没下跪。他们紧紧盯着远离争执中心的王耀,艰涩的吐出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口的称呼:“陛下……”

  “哎呀,勇洙你怎么在门口就下跪了?平身快平身。小菊你别发呆了,快过来。”王耀熟稔的招呼两人,两人也不顾他人惊讶的视线。一个利落起身,一个收了失态的神情齐齐来到王耀身侧。没有高声抱怨不满,没有眼神攻击对方。眼观鼻鼻观心,简直乖的不能再乖。

  这又是什么情况??!!!!

  阿尔弗雷德为了让这两人和睦相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砸了不少钱。结果本田菊任勇洙仍旧相看两生厌,甚至近日有愈演愈烈之势。而王耀,啥也没做,两人已服服帖帖。

  平日这样的差别总会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挫败,如今,阿尔弗雷德在意的是【现在】的王耀。

  本田菊动动嘴唇,询问的看向王耀。王耀道:“准了。”

  “诸位,在下记忆力没出错的话。眼前的王先生是唐代的王先生,并非我们熟知的那位。”本田菊又看了王耀一眼,小心的补充:“另外,陛下脾气不太好。恳请诸位海涵谅解……”

  脾气不好?阿尔弗雷德眯眼打量王耀。和王晓梅那次交谈后,阿尔弗雷德恶补了关于王耀的历史。说是恶补,阿尔弗雷德只是挑了几个重要的时期来看。

  Tang。

  国泰民安、盛世无双、万国来朝。王耀家的人不惜用无数褒义词来装点追忆的时代。

  阿尔弗雷德看的嗤之以鼻,不过是镜花水月般易碎的玻璃。逝去的东西有什么好怀念的?沉迷于“天朝上国”幻想带来的灾厄还不够多吗?

  直到他见到了唐代的王耀,镜子里的花终于展露出雍容华贵的真容。和他认识的王耀一样拥有如画的眉目,但唐代的王耀气度更为张扬,言行举止风流调侃皆随心念。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更是让阿尔弗雷德心生警觉。

  这是一个不知收敛的王耀,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王耀,这是一个极度傲慢的王耀。

  大概是阿尔弗雷德的视线太露骨了,王耀回以微笑,不甚在意的继续听本田菊讲述未来种种。听的累了,伸手,任勇洙立马将倒好的茶呈上。

  多么兄友弟恭,多么该死的辣眼睛,阿尔弗雷德催促众人赶紧找到事态发生的原因。因为有着诸多前科,不管亚瑟如何抗议,他还是成了头号嫌疑人。

  “找到了!红茶有奇怪的香味!”弗朗西斯大喊。伊万闻了闻,嫌弃的捏住鼻子:“好香,万尼亚的鼻子要枯萎了。”亚瑟不信邪的抢过,摸摸闻闻,心虚的左右四顾:“好像……是我包装茶叶时不小心沾上小妖精送的魔法花粉……没关系!很快他就恢复了!”

  真相大白了。弗朗西斯冷笑:“亚瑟,你真是下水道的癞蛤蟆。”伊万摇头:“亚瑟只能是搅屎棍,癞蛤蟆太抬举他了。”“你们!”亚瑟暴跳如雷。

  王耀喝了口茶,看的津津有味:“可有胡饼?”看戏难免需要吃食陪衬。本田菊道:“没有胡饼,您看瓜子行吗?”王耀颔首,示意本田菊将瓜子端来。

  此情此景阿尔弗雷德表示无法理解:“你真是冷静,不怕自己回不去?”王耀伸出两根手指,指着中间的空隙:“小朋友,这是你的年岁。”展开双手在空气中比划一个大大的圆。阿尔弗雷德嘲讽:“你想说这是你的年岁?”王耀认真的否认:“这是朕吃过的盐。”

  ……混蛋!

  “朕回的去又如何?回不去又如何?你害怕朕?”王耀轻飘飘的扔来一句话,眼中难掩兴趣。阿尔弗雷德凑近王耀俯身道:“Hero是世界最强的Hero,才不怕你。你的唐早就灭亡了。你不过是时代的孤魂野鬼,是时间错乱的产物。你迟早会臣服Hero。”

  本田菊任勇洙互相对视一眼,皆倒吸一口冷气。

  阿尔弗雷德细细打量王耀乌金清透的眼睛,小巧挺立的鼻梁,最后落于殷红的嘴唇。有一瞬间,阿尔弗雷德恶劣的想,自己要是亲上去王耀是否还能保持云淡风轻的笑。

  阴差阳错来到未来,王耀习惯性半眯眼去看人,慵懒又随性。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话,王耀睁大眼睛。片刻后,王耀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臣服你?臣服你?臣服你?”王耀笑得几乎从沙发滑到地上,抹掉眼角的泪花:“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朕即是大唐,朕在大唐就在。所谓孤魂野鬼不过是尔等子虚乌有的诬蔑。况且,你打算用什么逼朕臣服?你的文明、你的军队、还是,你的残暴荒唐?”

  唐代的王耀自信敏锐,他的眼睛从未出过错。这个金发蓝眼,模样讨人喜欢的小孩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嘴上仁义道德,脚下白骨累累。像被宠坏的孩童般喜怒无常玩世不恭。

  王耀捏住阿尔弗雷德下巴,吐气如兰:“立于万人之上的滋味很不错吧。权势力量真是让人着迷。”阿尔弗雷德就势扣住王耀手腕,暧昧的描摹纤细的腕骨:“My love,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刻入骨髓的芬芳。真的……太棒了。”

  “哦?”王耀挑眉,语调温和:“你是打算抢朕的东西?”空气瞬间凝固,独独阿尔弗雷德坦然自若:“我们的战斗早就开始了。”胜者将引导世界,败者只能黯然迎接死亡。

  不着痕迹挣脱阿尔弗雷德的手,王耀看不出情绪的问:“罗慕路斯都做不到的事你觉得自己可以?”阿尔弗雷德没有犹豫:“我能。”

  伊利亚就是最好的例子,钢铁的联盟在自由女神的火炬下分崩离析。冰天雪地埋葬的染血向日葵是阿尔弗雷德胜利的桂冠。

  唐代的王耀不知晓未来的腥风血雨,所以他没有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他不屑于掩饰这种轻慢,同时代能与他比肩唯有罗慕路斯。后世一个个自称罗慕路斯继承者的家伙,在他看来好笑极了。

  哪来那么多的“后裔”,不过是嗅到伟大文明尸骸赶来瓜分的野兽罢了。

  王耀抓起一把瓜子,慢悠悠的啃。紧张的气氛因他的动作逐渐松散,不等本田菊任勇洙擦去额角的冷汗,王耀道:“小朋友,你和未来的朕交情不浅。可曾听他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听过,阿尔弗雷德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今天朕心情好,你又年纪尚小。不妨教教你另一种为人处世道理。”抚摸琵琶精细的雕刻,王耀姿态放松:“犯我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连弧度也不变的温文尔雅的笑,眼睛亮的灼人。不是愤怒,他认真了,他在兴奋。这个事实让阿尔弗雷德皱眉。

  王耀是信奉和平主义的老好人,掀桌子的次数少之又少。谁能想到有天谦谦君子,会无顾忌展露嗜血暴力的一面。

  不再以和为贵、天下大同,而是选择以杀止杀直到屠尽最后一个敌人。

  阿尔弗雷德没错,他只是认识王耀太晚了。

  绝妙秀雅的皮囊包裹王耀对“武”的极致推崇,他不惧怕任何人。帝王至高无上,剑锋所向之地,要不臣服要不毁灭。“一人灭一国”是唐代才能完成的后世叹为观止的伟业。

        是千年后的阿尔弗雷德等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王耀,也不求他们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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